胜利大逃亡实录


2020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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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们二零二零年二月十五日出发,参加杰米组织的旅游团,开始南美洲和南极洲的行程,计划于三月二十五日结束返回美国。我们的行程从厄瓜多尔开始,一路南下秘鲁、玻利维亚、阿根廷,直至世界最南的城市,阿根廷的乌斯怀亚,在此登上了乌斯怀亚号游轮驶向南极洲。

离开家时,南美洲还没有人感染新冠病毒。在厄瓜多尔看不出任何疫情的迹象,进入秘鲁的利马时,仅仅入境时看到一些工作人员戴上了口罩;在玻利维亚的长途汽车站,已经出现了预防新冠病毒的海报,来来往往的人们并不在意那些海报;在伊瓜苏瀑布阿根廷和巴西两侧,仍然看不到游客和当地人采取任何防范措施。新冠病毒逐渐蔓延到南美洲,但仅仅是出现了一些感染个例,似乎离病毒流行还很遥远。出乎意料的是,三月八日我们登上乌斯怀亚号与世隔绝后,新冠病毒在南美洲迅速毒蔓延,大有燎原之势。这使我们在乌斯怀亚号船上被强行隔离了三天,并取消了随后在阿根廷和巴塔哥尼亚的旅程。最终,我们在美国使馆的帮助下逃出阿根廷,一路艰辛,安全回到美国。三月十八日,当知道我们至少必须在船上滞留到三月二十五日时,我突然意识到应该记录下这些天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将来有一天心血来潮,写一下乌斯怀亚号上的故事。

三月八日,我们在乌斯怀亚港口登上了乌斯怀亚号游轮。共有七十六名乘客,其中大多数是华裔美国公民,十多人来自欧洲和加拿大,两名来自日本,四名来自中国,两名来自台湾,以及四十名船员。船上没有网络和电话服务,我们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似乎所有游客都暂时忘记了新冠病毒的流行,直到三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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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     后记

3月13日

午饭时,杰米将绒姐等几位骨干团友叫出去开会。我心里疑惑,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开大会直接说呢?还要开小会。会开了很长时间,绒姐出去时我的餐前开胃汤还没上来,等她回来时,我的甜点已经快吃完了。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说一会儿杰米开大会说。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绒姐在餐桌上透露,阿根廷总统可能要宣布美国等几个国家为疫区,十七日开始阿根廷国内禁航,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后来杰米开全体团员大会,进一步说明了情况,有些团友十七日下船后就要赶航班回家,如果提前返航回乌斯怀亚,大约四十个小时驶过德雷克海峡,最快十六日晚到达乌斯怀亚外海,还要等领航员引导进港,这些团友怎么也赶不上十六日最后一班离开乌斯怀亚的航班。既然如此,不如按原计划完成行程,做好准备改机票。

注:绒姐是大家对我太太的尊称,开始时年纪比她小的团友叫她绒姐,后来比她年长的团友也称她为绒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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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

早晨乌斯怀亚号通过狭窄的航道驶入环形岛的“内海”,上午的活动是在这个火山喷发形成的环形岛屿中间下水游泳。天气不好,风速超过允许登陆的规定,气温也比前几天低,船长宣布活动取消,后来在领队杰米的争取下,船长同意将船行驶到比较避风的海域。大家乘小艇上岛,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团友下了水。

下午风浪较大,原定的登岛计划取消。启程返航前发了晕船药,大家服用了晕船药后昏昏欲睡。这时船上的讲座开始了,许多团友在睡梦中听完讲座。我决定不吃晕船药,考验一下自己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船进入风浪区开始摇晃,晚上感觉有一点点不舒服。

得知阿根廷政府暂停所有往返美国和阿根廷的航班。回美国只能通过第三国。接着听说阿根廷关闭了所有国家公园,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成为不可能。

坏消息接踵而来,阿根廷政府宣布从美国来的游客必须隔离十四天。我们预计于三月十七日下船,但船上有几位乘客三月六日才离开美国,基于十四天隔离的原则,全船的乘客和船员都不能下船,要在船上等到三月二十日才能下船。这影响到很多人,大家纷纷议论改机票的事情,第一轮改机票的热潮在酝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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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

船继续在风浪中航行,摇晃得比来时厉害,但没有任何晕船的感觉。

杰米和船方为大家按时下船制定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十七日全体团友下船,中策是争取原计划要立即回程的团友下船,下策是大家都下不了船。

船方在岸上的管理层与地方政府商讨下船事宜,并承诺负担乘客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飞机票,保证所有乘客下船后直接由大巴运送到机场的停机坪,立即上飞机往布宜诺斯艾利斯。

大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一些团友还在晕船中挣扎。喜爱打扑克的团友们玩得轰轰烈烈,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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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6日

船方还在争取我们按时下船。传来的消息似乎很乐观,船方为每人买了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票,并具体说明大家的航班不同,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场也不同。下船后我们不能去市内任何地方,直接被送到停机坪上飞机。听上去像是地方政府将我们驱逐出境似的。

晚上大家都整理好行李,准备第二天下船。我的心情很复杂,传说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旅馆和饭店都关门了,到了那里吃住都没有着落,航班能改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还不如住在船上,好吃好喝好住,还有人伺候。当然,家里有孩子和老人的团友、有猫有狗的团友、公司里有工作的团友们心急如火,恨不得插翅飞回家。有的团友孩子小,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这么久,想到孩子,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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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7日

昨晚船已经到达乌斯怀亚附近,停泊在阿根廷和智利之间的海域中,等待批准进港。在我们后方还有一条船,远远地停泊在那里,船员说也是被强行隔离在海上,不准靠岸。

船方的方案没有得到批准,任何人都不能下船,要等到二十号。因为不能按时下船,船方登记乘客们需要的药品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看来船上有一定的储备。团友们纷纷买电话卡通知家人改机票,第一轮改机票的大幕正式揭开了。

船方发给每位乘客一个上网卡,提供十分有限的流量,而且只能用船上的二台电脑。大家排队上网与家人联系,改机票,取消预订的行程。网速极慢,打开一个网页要等好一会儿。有团友的信箱打不开,因为用的是陌生机器,要用电话短信确认。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又如何通过电话确认?为了缩短占用电脑的时间,我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截屏变成照片,上机时将写好的信件传到电脑上发出去,很不方便。

只是在船上多呆三天,人们在心理上还可以承受,昨天打好的行李也不拆开,对付三天下船。

有一些小道消息或谣言在船上传播,人们对二十号下船信心不足。

我们取消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预订的旅馆和观光行程。回程机票是三月二十五日,形势依然不明朗,决定暂时不改机票。

杰米将我们的情况告知美国驻阿根廷大使馆,使馆回答说在阿根廷附近有二十多只船上有美国公民,他们将统筹协调,帮助这些美国公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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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8日

早饭后一些团友跳舞,打扑克。宁静致远领着大家跳舞,舞名叫“套马杆”。有些钓鱼爱好者准备钓鱼的工具。

下午得知阿根廷政府暂停国内一切交通,直到三月二十五日。我们在二十五日前不能下船,再次登记必需的药品和生活用品。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许多人刚改好或重新买了机票,这下还要再次改票买票,于是第二轮改机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即便改了机票,二十五日后能不能下船,谁也不知道。我没有看到曙光,还是按兵未动,没有改机票。

我突然想到,如果一时下不了船,这些天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事情,决定记录下船上发生的事情,前几天的事情尽量回忆,从十三日开始写出来。也许将来某一天心血来潮,写一下乌斯怀亚号上的故事。

因为我们每天都消耗许多食物和淡水,有一位高大的欧洲女孩担心船上的食品和淡水储备,导游队长说现有的食物可以支持一百天,淡水充足,船上还有海水淡化设备。

人们开始做长远打算,策划今后几天的活动,如才艺表演、讲座。大鹏是魔术师,六岁从师学艺,他准备表演一些小魔术。船员们也准备组织一些活动。打牌的团友们仍然是没心没肺地围着牌桌,一会儿握牌沉思不语,一会儿起身大呼小叫,管它天塌地陷,先赢了这局牌再说。

船方提供了证明文件给雇主和保险公司,证明乘客因阿根廷政府的禁令不能下船。

下午,一些游客在雯的带领下做瑜伽运动,几个老外也跟着做。

晚饭时,一位从前苏联一个加盟共和国(拉脱维亚)来的老外坐在我对面,他说他是做军火交易的商人,贩卖前苏联留下的武器,大讲他卖军火的事情。我问他卖不卖导弹、军舰和坦克,他说什么都卖。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台湾妹妹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间谍,他也点头称是。他上船前在亚马逊河玩了二个月,向我们展示了几张照片。这几天他天天喝酒打发时间,晚饭时也在喝酒;吃完了一份正餐,又要了半份,去吧台拿了一瓶烈酒,接着吃、继续喝。

想到这些老外可能会有些故事,锁定了几个人,准备找机会和他们聊聊。

绒绒与儿子儿媳通了电话。

晚饭后音乐会,导游付队长是音乐家,演唱了几首阿根廷歌曲。他开玩笑说,新冠病毒泛滥给了他机会在船上表演。

找机会上网给儿子儿媳妇发了信息,让他们将我写给邻居的信转发出去。我们离开时,委托邻居华莱士照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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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

早晨七点半,喇叭里响起了具有浓郁南美风格的轻音乐,接着传来船长低沉的嗓音,问大家早晨好,报告今天的天气,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南风,二十二海里。最后提醒大家八点吃早饭。滞留船上的生活开始了。真不知道在船上生活一周后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不会打扑克的团友都会打扑克了,不会跳舞的都学会跳舞了,不喜欢钓鱼的都喜欢钓鱼了;可能还会涌现出小说家、段子高手、南极专家、企鹅研究者;也可能有人发疯了,特别是家里孩子小、有猫有狗的团友。

早晨,大鹏钓上一支龙虾和一条小鱼。早饭后,许多人在甲板上走路。我也出去绕着船走了几圈,一圈大约一百八十步。船方又提供了一个上网卡。

大鹏媳妇年轻貌美,应该也是艺人,舞姿优美奔放,功夫了得,抬腿便将脚举到头顶。她带领一些女士跳舞。后来索性办起舞蹈班,从基本功开始训练。

伙食很丰盛,水果、甜点、方便面、咖啡和各种茶摆在酒吧,随时可以享用。这几天有很多人吃不下去了,午餐和晚餐只要半份,有人干脆吃点水果,或去酒吧泡个方便面。

午饭时杰米通报了各国疫情的统计数字和开发疫苗的进展。

这里不愁吃不愁喝,就是没有网络,手机不能上网。在如今这样的网络时代,真不知道如果几周没有网络,人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下午三点半大林做了一个讲座,分享他退休后走遍世界上十四座八千米以上高山的经历,引起听众的强烈反响。我的长春小老乡戴安娜充当英语翻译,那些老外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出问题。我们为大林的壮举感到骄傲。

讲座结束后,队长宣布了二条消息。一、领航员今晚十二点登船,引导我们进入乌斯怀亚港口,预计早上七点到达港口;二、明天上午将有各方面的人员上船检查我们能否下船,有医生给每人检查身体,没问题的发给健康证书,做为旅行通行证;三、如无其它问题,下午三点全体乘客有可能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南美还有两个航空公司在运行,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再寻求回家的机票。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沸腾了。对此我是既高兴,又遗憾。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刚开始就结束了,乌斯怀亚号上的故事也化为乌有了。

晚饭时得知我们之所以可以离开,是因为美国大使联合欧盟等国家的大使向阿根廷外交部要求放行我们这些游客,最后达成这样的结果。阿根廷国内的航班已经停运,但保证我们这些游客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转机回国。

昨天晚上刚把打好的行李打开,取出要换的衣服,今晚又要打行李。

这可苦了那些改了机票、重新买了机票的团友,大家又展开了第三轮改票买票。有的团友让家里的儿子帮忙改票,改来改去,儿子都烦了。这些天人们一直在航班上纠结,打卫星电话让家里的孩子给改期,或重新买机票。有人已经改了好几次,有人重新买了,不到一天又被取消了,再买。老宋他们的孩子花高价给他们买了商务舱。

原定晚上开的化妆舞会照常进行,饭后大家集聚在酒吧制作面具。我没等到化妆舞会开始就回房休息了。

我们的房间在船头,夜里起锚的噪音一定很大,睡梦中一直期待起锚的声音,几次醒来都没有听到。后来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听到了起锚的声音,船行驶的十分平稳,感觉不到船在海上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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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0日

早晨船长在广播中叫醒了大家,船已经靠在码头上了。早晨刮风下雨,上午出太阳,看到了乌斯怀亚的秀丽景色。

我觉得应该是改机票的时候了,通知儿子儿媳帮忙改机票。早饭后,得知机票改到二十二日凌晨飞巴拿马城转机,然后再飞迈阿密转机回罗利。

昨晚阿根廷总统宣布全国停摆,还不知道具体措施是什么,可能是旅馆饭店停止营业。

下船已成定局,大家显得轻松一些。一位身材高大的欧洲女团友和导游队长等几个人在一起说事情,她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是伤心,还是高兴。看来外表高大并不代表内心强大。

午饭后拿到飞布宜诺斯艾利斯机票和没有新冠肺炎症状的证明,这是阿根廷政府发的“路条”。准备下船被“押送”去机场。

下午,两辆大巴和几辆警车开上码头,警察们全副武装在码头上警戒,甲板上出现几个穿相同便衣的人注视着我们,他们都戴着口罩,还有二个穿防护服的人。经过层层逐个检查,验明正身,我们登上大巴。在去机场的路上,前有警车开路,尾有警车押后。警车闪灯鸣笛,路上有些汽车司机以为我们是什么贵宾,在车里向我们招手致意。

机场大厅外有几个带着军犬的军警,逐个人查看,录像照相,机场大厅门口还有穿着不同制服的警察,进入大厅后测体温。我不知道如果体温高会是什么结果,再将大家押回船上隔离?

机场里除了几个散客外,都是我们船上下来人。进入机场大厅后,很多团友戴上了口罩。在机场得到消息,我们从迈阿密到罗利的机票被取消,改到第二天。这个关系不大,只要到了美国就算到家了。

使馆传来消息,周末的航班要逐渐取消,建议大家尽快离开阿根廷,他们可以帮忙改较早的航班,并给了电话号码和电子信箱地址。绒绒急着给使馆打电话,可是电话信号不稳定。我们又让儿子他们帮助改票。

一架波音七三七客机空着飞过来接我们这些游客离开乌斯怀亚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机舱内的乘客绝大部分是乌斯怀亚号上乘客和船员,两位漂亮的空中小姐,在几个小时的飞行中没有任何服务。途中我到机尾想要点水喝,看见一位空中小姐在睡觉,半瓶水和一摞塑料杯子放在台子上。机尾的卫生状况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打消了喝水的念头。

我在飞机上给使馆写了一封电子信件,求他们帮忙改票,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如果儿子那边没有消息,便将这封信发出去。下飞机后看到儿子儿媳将机票改到二十一号,提前了二十个小时。拿到行李后,大部分团友乘出租车赶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国际机场,一小部分人去了有限的几个对外国游客开放的旅馆。我们打车赶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国际机场,在这里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接到通知,使馆官员再次建议美国旅客尽快离开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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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1日

航班的时间是早晨五点半,飞到巴拿马城转机。这家航空公司有一班凌晨一点半飞巴拿马城的飞机,想试试运气,跟这次航班走。没想到人家发现原来的机票有问题,从巴拿马城到迈阿密那一段还在等待状态上,可是我们收到的信息是已经确认了。因为航空公司不同,没办法改票。我们只能等五点半的航班,看看能否找到解决办法。

在等待中遇见了团友大虎,她是中午的飞机。昨晚下飞机后,她便和准儿媳打车直接去了早先预订的酒店。酒店前站着几个警察,不许她们进入,怎么说都不行。警察是两伙,一伙相当于派出所的片警,坚决不让进;另一伙相当于市局的警察,有点儿可以通融的意思。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片警寸步不让。看来阿根廷已经陷入各村各庄自保的混乱状态。无奈之下,她们只好决定去机场,可是打不到出租车,想走也走不了。最后只得给美国使馆打电话求救。使馆的工作人员叫来了阿根廷国家级的警察,呼呼啦啦来了好几辆警车,问她们有什么需求,可以帮助解决。她俩不想住酒店了,只要求去机场。于是,警察用警车一路闪着警灯将她俩护送到机场,机场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

有已经上飞机的团友传来消息,四个航班取消,并成一个航班飞,一架波音七八七客机总共只有十二个乘客,机组人员比乘客还多,感叹千年一遇的胜利大逃亡。

清晨二点半,开始办理登机手续,我们排第一,航空公司的人在电脑和电话上折腾了好一会儿,不能解决我们的机票问题。让我们等一小时,经理来上班后解决。一小时后,这位经理来了,他首先质疑我们去过巴西,我说只是过境半天看瀑布,他说那也是去过,莫非阿根廷将巴西也定为疫区?我们从巴西出来已经十四天多了,若不足十四天,还要留我们在阿根廷隔离不成?这位经理又与他的经理通电话,接着在电脑上一通忙乎,最后,我们终于拿到登机牌了。

在登机口遇到大约二十来位团友,大家都为能逃出阿根廷松一口气。飞机按时起飞,当地时间十点到达巴拿马城空域,舷窗外蓝天白云,巴拿马城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心头涌上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飞机刚一落地,有位团友就从手机里看到巴拿马政府决定从明天开始禁飞美国,大家庆幸赶上了末班车。

在巴拿马城机场,团友们再一次分道扬镳,飞往美国不同城市。从杰米那里得知,驻阿根廷使馆的工作人员还在询问团里是否还有美国公民没有离开阿根廷,是否需要使馆帮助。

几位国内来的团友,由于疫情、签证、转机等因素,机票改了又改,最后不得不取道中东、非洲或东南亚等国家回家。他们的回家路困难重重,杰米和许多团友们通过各种方式帮助他们搞定机票。

飞往迈阿密的航班正点起飞,终于可以回家了。飞机飞过古巴,陆地上覆盖着朵朵白云,连成一片勾画出古巴地图的形状;陆地周围海洋的上空蔚蓝,没有一丝云彩。哈瓦那应该在西北一百多公里处,不由想起小时候唱过的歌曲“我生在哈瓦那”。十几分钟后,海水的颜色出现了明显的界限,一边深蓝,另一边浅蓝。通往基韦斯特那细长的陆地像一根长藤浮在浅蓝色的海水上,很快大片的美国土地映入眼帘,感觉到家了。

飞机进港后,通过栈桥进入机场大厅,我不由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美国的空气,管它有没有病毒!看到饮水站,心想,又可以放心地饮用自来水了。

与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巴拿马城机场相比,迈阿密机场戴口罩的人不太多,华人面孔戴着大口罩显得有些另类,我生怕吓到人家。

收到全体美国团友离开阿根廷的消息,使馆工作人员确认我们已经安全离开,向我们表示祝贺。一些团友到家或落地美国的消息也陆续传来,大家共同的感觉是:回美国真好,回家真好,大逃亡成功。

飞罗利的航班正点起飞,提前到达,打车回家。出租车在雨中行驶,外面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病毒蔓延肆虐的家园,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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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

大约不到一点到家,家里依然如故,就像昨天才离开一样。简单整理一下,给各方面报告安全到家的消息。

还有许多团友在各大机场煎熬,手中的登机牌不是回家的保证,航班晚点、被取消随时都可能发生。

杰米也到家了,八十六岁的老母亲给他端上来刚煮好的饺子。一向不发言的我,也不禁在群里回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要强制他隔离十四天,结果只坚持了十四分钟。

早晨醒来,看到一些团友陆续到家的消息。有的飞机晚点,原因是从巴拿马过来的飞机上有一个疑似病例,结果机场方面不让乘客下飞机,用大巴车把全机乘客接走隔离,然后又给飞机消毒,延误了起飞时间。人们的恐慌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这种恐慌带来的后果可能比病毒本身的危害还要大。

大家特别关心持中国护照、住在日本的大林,几经磨难,在杰米和大家的帮助下,也搞定了去日本的机票。国内来的几位团友也都在回家的路上。

下午大虎传来消息,我们同船的意大利小伙子也回到意大利了,是意大利政府为他出的机票。真希望中国政府能为大林、晓婷,以及另外两位团友出机票,至少帮助他们搞定机票,显示一下人民政府为人民和负责任大国的风范。

团里年龄最大的五游洞主(七十四岁)和几位加拿大团友也到家了。在洞主的计划中,接下来还有二个月的行程,不得不取消了。

有的团友到了家,却发现有家难进,家人给租了房子,强制他们到外面隔离十四天。有的在家里隔离,一个屋檐下,与家人见面必须都戴上口罩和手套,交流靠手机或隔空喊话。

我们从非疫区到疫区,应该是我们怕住在疫区的人,没想到反成了他们怕我们。阿根廷当局像送瘟神一样将我们武装礼送出境,一路艰辛回到家园,倒修成了真(瘟)神。

这次能全员“逃”离阿根廷,完全仰仗美国大使馆的支持和帮助,船方的努力;领队杰米的管理协调有方,逐个帮助团友排忧解难;以及团友们的互相帮助、互相鼓励、互相关心,坚定回家的信念。团友们回家后纷纷着手给使馆写信表示感谢,尽管他们还在紧张地救援其他滞留在阿根廷的美国公民,没有时间看到我们的信件,相信将来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大家最关心的是大林、晓婷等团友,希望他们能及时得到强大祖国的支援。同时,大家也准备给船方和船员们发信表示感激之情,感谢他们免费收留我们住在船上,并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他们的职业技能和从内心深处自然奔放出来热情令我们终身难忘。

大林的机票已经搞定,正在准备登机。晓婷在多哈转机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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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3日

醒来后得知,最后一位美国团友已经落地迈阿密,下午航班回纽约。二位国内来的团友已经到达广州。只有大林和晓婷还在路上。团里所有人都为他们担心、为他们祈祷、祝愿他们早日回家。

下午,晓婷已经到达上海,但有家不能回,要集中到指定酒店检查测试,并隔离十四天。即便测试结果显示阴性,也要隔离十四天。

这次没有完成在阿根廷和巴塔哥尼亚的行程,一些团友心有不甘,在群里讨论将来再游阿根廷。有人调侃说,下次去时一定带上阿根廷政府颁发的无新冠病毒感染症状证明书。

晚上,那位美国团友也到家了。只有大林还在回家的路上,现在没有消息。

大家改机票、买机票的故事太多太多,离奇曲折,跌宕起伏,汇拢起来,足够写一部精彩绝伦的作品。当时的焦虑和烦恼已经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是乐趣和笑谈,一生挥之不去的吹牛本钱和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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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4日

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有没有大林的消息,结果很失望,群里静悄悄,没有任何信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手机,看到大林已经到达东京的消息。晓婷通过医学检测,符合居家隔离的条件,但要安装警报器。无论如何,上海当局的措施还算人性化。至此,团友们都回到家了,尽管有些团友离家近在咫尺,却如相隔万水千山。“看风景”胜利大逃亡完胜,落幕。

照片

三月二十日清晨醒来船已经停靠在乌斯怀亚码头
押解我们去机场的大巴和警察
防疫人员登船检查验明正身离船
严阵以待谨防有人擅离码头准备出发去机场
去机场路上 前有警车开路 后有警车押送
到达机场 层层查验
机场大厅候机
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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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们于三月二十九日给美国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写了一封感谢信,真诚地感谢他们为我们提供的帮助。第二天,我收到了总领事罗伯特的回信。回信如下:

亲爱的黄先生,

非常感谢您认可美国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团队的努力。 我已与我们的大使、副大使和跨部门国家小组分享了您的感谢信。

大使馆团队已帮助数千人返回美国,您写的信对我们每个人都意义重大。由于人手短缺,这里的员工已经夜以继日地工作了三个星期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有些人一天也没有休息。

如果您想与当地的新闻界或国会议员分享你的信,请务必这样做。

再次感谢您表彰我们的员工。

真诚的
罗伯特
罗伯特·诺伊斯
总领事
美国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

我们的感谢信如下:
收信人:美国驻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 美国公民服务处
发信人:… …
发信人地址:… …
主题:致谢
日期:二零二零年三月二十九日

亲爱的先生们:

我们只想说谢谢你们,美国驻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的官员们,你们在新冠病毒局势恶化的情况下帮助我们离开了阿根廷。

我和妻子于二零二零年三月八日参加吉米的旅游团到南极洲旅游,原定于三月十七日结束。由于新冠病毒有在阿根廷流行的趋势,阿根廷发布国家法令要求隔离,因此我们滞留在乌斯怀亚号船上。吉米向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美国大使馆寻求帮助,你们迅速做出回应,表示将协调并帮助美国公民返回家园。 三月二十日,由于您的出色工作,我们被允许下船。

然后,我们从乌斯怀亚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当时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更改机票并尽快离开阿根廷。在此关键时刻,你们告知我们周末的航班将逐步取消,建议我们更改较早的航班回国,并向提供你们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以便我们寻求帮助。

当我们在巴拿马城机场转机时,吉米告诉我们,你们仍在跟踪我们团中是否还有美国公民尚未离开阿根廷,并询问我们需要什么帮助。

最后,我们飞往迈阿密的航班准时起飞。当飞机接近美国陆地时,我看到海水的颜色显示出清晰的边界,一侧为深蓝色,另一侧为浅蓝色。通向基韦斯特的细长土地就像长长的藤蔓一样,漂浮在淡蓝色的水面上。不久,我看到了大片的美国土地,感到了回家的感觉。降落后,进入了机场大厅,我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一口美国的空气,管它有没有病毒!身为美国公民,我们深感骄傲。

当确认我们所有人已经安全离开阿根廷时,你们向我们表示祝贺。一些同伴回家或降落在美国机场的消息接连传来。每个人都觉得回到美国真是太好了,回到家真是太好了。

所有的团友都能够“逃出”阿根廷。这完全取决于你们的支持和帮助。你们的专业技能、热情、责任心和出色的工作使我们终生难以忘怀。你们使美国变得更伟大!

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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